当大殿上的群臣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宦官一直观察着他们。
他就是乐凫,那个接竹鱼童和褒严进宫的人。
乐凫10岁入宫,他是先净身,后入宫,且是由他自己挥刀净身的,他割掉自己的生殖器的时候,他的父母是不知道的。
当时在他面前有两条路——太监和侍卫,男孩子都应征侍卫去了,而太监这边人数却为零。
乐凫很有远见,目标也很清晰,就是当大官。
他认为,这时候进宫,大家都是新人,同时往上爬。但是十年后是官还是兵则取决于多种元素。总的来说,当兵的数量多,导致升官很难,当宦官的人少,而且大部分很蠢,至少比自己蠢,因此宦官这条路对于他来说升迁更快。
唯一的代价是一个器官而已。
对于10岁的乐凫而言,性冲动是还没经历过的体验,因此他挥刀的时候并不犹豫,只是有点怕疼。
换句话说,他从一开始就抱着要进宫当官的决心。
不过有决心是一回事,行动是另一回事-——当时的他没想到自己没有“净化”完整,没有连根拔起。这导致他青春期的时候,仍然有种莫名的性冲动。虽然他的声音没有变厚,也没长胡须,但是当他看到那些妃子沐浴的时候,总是感觉到一阵饥渴,头昏眼花,浑身发热,本能让他的手朝自己下面摸取,可是摸到下面,平平整整。
然后他的激情熄灭了,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羞耻感,丢失掉雄性动物的象征物的羞耻感。这种羞耻感在宫女看他的时候更深,宫女的议论和目光就像针刺痛他的后背。
拯救他的是权力。
乐凫的确没有算错,作为一个有头脑的宦官,他接近褒王的速度太快了。同乡侍卫还在不停的被老兵折腾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伺候褒王了。
他懂人性,深得褒王喜爱。
就比如打猎和祭祀。
他知道通常情况下褒王打完猎,一定身体劳累,浑身大汗,满身酸痛。因此他事先做好安排:先让褒王好好泡个澡,然后把打来的山珍做成美味佳肴享用,享用的时候要配上笙歌艳舞,最后天黑了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找上几个长得好看的宫女好好按按身子——会不会按身子不重要,关键要好看,声音好听。
而祭祀又不一样,祭司之后褒王身体通常不会太累,但祭祀太过庄严,会导致精神疲劳。但祭祀前后不能大吃大喝,也不能近女色。因此乐凫修了个空空荡荡大澡堂,让褒王舒舒服服的泡泡澡,水温要稍烫,还要有水果,更重要的是轻松舒缓的音乐。这三种元素加到一起,可以有效缓解精神疲劳。
毫不夸张的说,乐凫把褒王研究到极致。
按照乐凫的研究,褒王这次出使周国,一来路途遥远,二来又是去见地位比自己更高的周幽天子,回来肯定身心俱疲。应该先泡个澡,再找美女捏捏肩膀。也可以反过来,先找美女捏捏肩膀,再泡个澡。或者同时进行,一边泡澡,一边找美女捏捏肩膀揉揉腿。放松完身体之后,再才享用美食酒肉,欣赏歌舞。
可是,再好的计划比不上变化,越是缜密的计划面对变化的现实,越容易不适应。
褒王回来,既没有抱怨旅途劳累,又没有讲述路途所见,而是直接进了灵宫。这一举动搞得乐凫摸不着头脑,但是作为仆人他又不敢随意试探,生怕踩了雷区,遭受处罚。
直到听完了群臣议论的事,才明白为什么褒王没有心情。
此时此刻,殿上众人大部分都被喜悦冲昏头脑,乐凫本该在这时候吩咐膳房准备大宴,再叫音司奏乐、舞司领舞,让气氛更加火热一些。
但刚才褒严的一番话却让他打起了另一番心思。
“大王,小人对此有一些看法,但小人位卑,不知可否一言。”乐凫一边说,一边弯腰行大礼,表现自己冒然开口的极大勇气。
褒王回头,见是乐凫,只一挥手:“说。”
“谢大王。”乐凫又是一个大礼,又对司徒一个大礼,表示自己的尊敬,“大王,司徒大人所言‘以外患合内乱’之举的确很巧妙。然而小人看来,此举,仍然有所缺陷,还有一个小问题没解决。”
听到这话,疲劳的褒严恢复了一丝精神,面对宦官的质疑,他没有立即批判、职责,仅仅是注视乐凫,若有所思——不同意见让他提起兴趣。
但是褒严不说话,不代表褒鸿不说话,他想要出彩,容不得任何人风光。他说:“小小宦官也敢妄论政事!该斩!”
乐凫赶忙行了个大礼,身体在鞠躬时定住,保持着90°弯腰,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刚才听司徒公所言着了迷,一时没个在嘴前把门的,说错了话,还请大人原谅!”虽然他说的很着急,但是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处罚,反而有种愉悦,因为他知道褒鸿的话一定惹褒王生气了。
果然,褒王不悦,语气严肃地说:“这个无碍,商量国事,有理者皆可进言,乐凫,你说。”
乐凫对着褒鸿一笑,又行了个礼,而后才说:“司徒公大人之计的确是让母国暂时不能征讨我褒国。不过,小人认为这只是缓兵之计。”
殿内的臣子全都寂静,他们从来没想过有人会说深谋远虑的司徒公的计谋仅仅只能解燃眉之急,更没想到这话会出自一个宦官之口。他们斜眼看着褒严,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不过褒严只是静静的听着,乐凫的话一句也没有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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